人民幣升值 台商調整策略

人民幣升值 台商調整策略 2005年07月23日

人民幣終於升值了，星期四，中國人民銀行宣布人民幣與美元脫鉤，放棄對美元的聯繫匯率，幣值由一美元兌8.2765元升值2.1%至8.11元。美元匯率將在公布的中心匯率上下千分之三範圍內波動。同時，其匯率將以一籃子貨幣為基準，配合市場供需調整之。
兩年多來，國際金融市場中，不斷有人預期人民幣會升值，但是中國大陸一直強烈的捍衛幣值，不為所動。至今，中國大陸累積的外匯存底已超過8000億美元，國內經濟的失衡現象已經開始凸顯；同時，不但國際美元不斷的貶值，而且今年四月，美國國會通過如果中國大陸的人民幣不在六個月內升值，美國將對大陸的出口課以27%的懲罰性關稅，而歐盟也以貿易制裁來威脅人民幣升值。在龐大的國際壓力與國內經濟失衡的衝擊之下，人民幣匯率制度不得不改弦易轍，放棄釘住美元的匯率政策。

扭曲匯率內貿失衡
一國的貨幣有三種價格，一個是以物品的價格來表示，一個是以利率來表示，另一個是匯率則是以他國貨幣來顯示的。在現有的匯率之下，同一物品在兩個國家的價格有不同時，價低者就會出口到價高國去，貿易就因此而出現，一直到雙方價格相同，或造成價低國幣值上升，抵銷掉其差價為止。經濟理論稱之為購買力平價。就因為如此，許多國家有意的讓自己的幣值貶低，以改變貿易條件，製造外貿順差。這種以扭曲匯率方式維持長期對外貿易順差，將帶來對內經濟的失衡，物價的失控，以及金融市場的不穩定，且容易引起貿易對手的報復。
同樣的，在現有的匯率之下，兩國的利率不同時，資金會由利率低者外流，使雙方的利率相等，或使低率國的貨幣貶值，經濟理論稱為利率平價。扭曲本國利率，製造貶值環境，以增加出口的情事也有之。

熱錢可能加快流入
但是至20世紀末，短期資本的流動－－不論其動機是股市投資或是匯市的投機套利，也成為一個影響匯率價格的主要因素，如在80年代台灣的股市與不動產泡沫的出現，是預期台幣升值流入熱錢所造成，當時，台幣最高升值56%。而1997年，國際上對沖基金主動對東亞國家貨幣的攻擊，各國匯率大貶，是亞洲金融危機發生的主因。中國大陸承諾2006年開放國際收支的資本帳，匯率制度改革原是幣制改革的起點，但是人民幣只升值2.1%，與市場預期的10%相差頗遠，可能會促使套利的熱錢更為加快流入。如此，一則將抵銷宏觀調控的力道；另則使升值的壓力更為加大。
人民幣如採緩升政策，將帶來更強的預期心理。其實，1980年代新台幣在中心匯率制下，持續緩慢升值所產生的負面效應，可為中國大陸之借鏡。
理論上，幣值上升會產生短暫的「J」效應，大陸出口值會因之暫時提高，但是長期而言，進口因之增加，出口會減少。有人估計中國的紡織品出口可能會減少30%以上，同時，以出口為主的勞力密集產業影響也較深，真正的結果端視能否從提高效率、降低成本以及可否提升其附加價值以沖銷匯率的提升而定。但是因為進口成本減低，可略為舒緩外來能源成本與通貨膨脹的壓力。大陸金融市場將隨熱錢的進出而大幅波動，從人民銀行來看，將是對其貨幣政策的最大挑戰。因為未來中國大陸股市、匯市，甚至於不動產市場的穩定與否，都與之休戚相關。

牽引台灣衝擊香港
人民幣升值對亞洲國家的匯率將會產生牽引的作用，衝擊最大的可能是香港，因為港幣是否會隨人民幣匯率制度的改革，而放棄目前對美元的聯繫匯率制？香港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是否會因之而動搖？均有待觀察。
至於台幣，由於台灣對中國大陸的經濟依存度日益升高，難免會被牽動，估計部分經大陸生產出口的台商，可能需外移至越南等東南亞國家，而銷大陸市場的台灣產品比重將因之提高，台商的長期大陸策略可能需要大幅度的調整。
總之，這是一個變遷快速的時代，人民幣從不變到變，象徵著中國大陸因應外在挑戰的策略性調整，是未來一連串變化改革的開端。我國奢言金融改革近20多年，「問題依舊在，幾度夕陽紅。」是以其不變應其萬變，在21世紀中，其存活機率似乎越來越低了。

殷乃平
作者為政治大學金融系教授